沉浸在迷人嗓音中。

快點、快點！

教官來了嗎？

來了！在樓下三班那裡，等等就從中間樓梯上來啦！

耳邊是興奮的碎語，從瞌睡中醒來，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睡多久，外面的天色都黑了。

旁邊的同學拉著你躲在窗沿下，還沒清醒的你，揉著眼睛問大家在幹嘛，同學說在等信號。

過不久，聽到皮鞋踏在走廊上的聲音，那是熟悉的教官腳步聲，上課的時候多怕他出現在走廊啊。

但現在他們不怕了，人多勢眾，這麼多人教官肯定抓不完，全都躲在窗下嘻嘻地笑著。

你偷偷抬頭，看到手電筒的光往這邊照，嚇得躲回去。

教官都來了，怎麼還沒開始啊？

應該要來了吧？齁，今年學弟妹速度很慢欸！

你也想動作好慢，大家怎麼還在這啊。

不是都應該出發到目的地了嗎？

咻——

你聽到煙火放上天空的聲音，然後在空中炸出五顏六色的火花。

走廊上亮起了仙女棒的光芒，大家馬上爭先恐後的跑出去，大笑著往樓梯衝，你回過頭看到教官發現你們，無奈地把替你們把教室門給關上。

有人開始活動的前奏，一邊哼唱一邊拍起手，帶起節奏。

你聽出來是Fitz and the Tantrums 的HandClap，高興地跟著喊出聲，高舉著手跟著拍手。

你跟著大家往下跑，穿過中廊，往學校後門口走，那邊走幾個路口就到海邊了。

你還記得大家翹課都愛往那邊跑，海邊的雜貨店賣的冰棒一元一枝。

不只你們跑出來，不知道何時身邊都站滿了人，然後大家嘻笑著，在人行道上自動排成一排往海邊走。

男孩子低沉的鳴音，女孩子輕快的哼唱，前面不知道是誰唱出第一個字。

像歌喉讚那部電影一樣，所有的音樂構成由大家的身體和哼唱組成。

你跟著唱了幾句，大家很有默契地分好聲部，把安靜的夜晚變成盛大的阿卡貝拉演唱會。

期間經過一些房子，大家還會調皮地停下來把歌唱完，騷擾居民，直到被後方放的煙火催促，才繼續往前走。

路途上有歡樂的兒歌、有悲傷的老歌、有思念親人的歌、有現代搖滾樂團，歌曲涉及範圍之廣，會唱的跟著唱，不會唱的就幫忙和音。

走到一半，突然有烏雲籠罩，大粒的雨滴落下，大家撐起傘，唱起南拳媽媽的下雨天。

磅礡的大雨把歌聲蓋過一半，後面有人唱起Aimer的Ref:rain，前面覺得後面為什麼都要唱些抒情歌，在碰碰的踏腳聲，濺起路上的積水，離開傘下舉高手，拍著手唱起Rihanna的Umbrella。

歌聲碰撞在一起，烏雲也跟著散開，雨停下來，再往前走，海風帶起雨水的味道撲面而來。

水的味道。

空氣中，那種雨後的難以形容的味道混雜著海水的鹹味，你用力吸一口，走過彎道和小坡，看到海岸邊的堤防，遠方是海，一瞬間歌聲都停了，大家靜靜的看著海平面。

像是對誰禱告，大家雙手合十躬身，有人悄悄唸著，有人希望家人平安健康，有人希望世界和平，有人希望——

你跟著閉上眼禱告，卻想不起來自己要許什麼願望。

你偷偷地睜眼抬頭，看到海平面有一束光，你看到巨大的鯨尾帶起水珠濺起浪，你站的地方那麼遠，卻清晰地看到鯨尾，那麼那隻鯨魚本體有多大？

正想跟同學分享，你跟大家都聽到了鯨吟。

明明不該是人耳可以直接聽到的頻率，可是你們都聽到了。

而且還聽懂它在說什麼，它在催促你們回家。

回家吧。

回家吧。

它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唸著，厚重又帶有震撼人心的低吟，像有人敲響心中的鐘。

嗡嗡響，嗡嗡響，尾音綿延。

而海面跟天空的交界開始出現了晨曦，慢慢把夜晚染色。

天亮了，該回家了。

你們往回走，路上還是唱著歌，但唱的人少了，也越來越安靜。

你看著一邊的平房，窗戶透著光，看起來有人在，不禁好奇地問旁邊的同學。

為什麼我們唱歌這麼吵，他們都不罵人啊？

嗯？覺得吵的話就會出來罵了啦！

同學拉著你繼續走，路上只剩下不知曲調的哼唱，慢悠悠地引著你們走在回家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