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浸在迷人嗓音中。

＊建議讀過恆遠之晝08後

＊黑化漾漾注意

＊好像不用標CP但還是標一下好了

無止盡的追兵，夾帶惡意的言語，褚冥漾開始懷疑到底他的所在跟那些白色種族相比，到底哪邊才是「黑暗」。

第一次感到憤怒。

第二次接受了挑釁。

第三次對自己感到無力。

第四次崩潰痛哭。

第五次麻木不已。

他把自己縮起來，眼神無光地看著暗夜中的森林，架起的篝火並沒有溫暖到身體，從心底開始變得寒冷。

這段時間褚冥漾對重柳族、白色種族派來的追兵產生無比的恨意，但他的力量不夠，即使有米納斯、老頭公、希克斯還有哈維恩，保護他、幫助他，卻不能每一次都這樣下去。

他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是不夠多，妖師的力量他可以使用但不能使其暴走，他還記得另一邊的世界還有他的朋友、學長、老師，他還保有一點良知。

有的時候也真想什麼都不管，讓黑暗鋪蓋全部的天空、土地、湖水，讓生靈都想起妖師的恐怖。

但他的家人、存活的妖師一族，還有跟重柳的約定……

自己還是學得太少了，褚冥漾把自己埋進膝蓋，那座學院還沒讓他學習到更多的知識，而且是他自己踏出學長的保護圈，他切斷他的生路，沒有引導人在前面，他能靠的只有自己。

還有……來自「黑暗」的低語。

「邪惡的黑色種族！」

又一支隊伍追上妖師，但最後只剩一位站著，他的夥伴和族人躺在地上，周圍的鮮血滿地和飄渺的風聲帶走了生靈的哀號。

「不會放過你的！無法原諒！」

他怒吼著，從剛剛他就感受不到同族逝去的靈魂，他們並沒有回去安息之地。

對此早有流傳，前去追殺黑色種族的人都沒有回來，屍體和靈魂都沒有。

曾經與黑色種族共處的人說不可能，那個少年不可能做出這種事。

但從重柳族開始，再沒有一個靈魂回去安息之地。

就像……被禁錮於某處。

「唉，每一次喊的話都一樣，就不能換一點新的嗎？」

若是認識褚冥漾的站在這裡，會發現少年長高了，但給人的感覺變得很模糊，就像在夜晚中行駛車輛，突然遇到濃霧，有光也看不清前方。

「想要你的族人？」

褚冥漾歪著頭，剛剛被打落了兜帽，他的左眼下面有一道偏白的疤，那是從最危險的圍剿中落下的。

他背後浮出一個男人，血色的眼睛閃著邪光，他低沉地笑著。

『他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？』

「難怪會滅團。」

「閉嘴！你——」

褚冥漾突然拍手，啪地一聲打斷追殺者，他笑笑地看著白色種族。

「想要他們回歸安息之地，可以。」

白色種族的追殺者看著妖師手中的血色珠子，他能感覺到上面的魔咒，裡面還有一抹熟悉的靈魂，他感到憤怒，黑色種族果然都不該存活。

他正想衝上去搶，卻看到血色珠子飄浮起來，然後他抬眼，眼前的景色使他瞳孔睜大，從心底感到恐懼。

大量的血色珠子飄浮在空中，剛剛在妖師手中的珠子混在裡面，頓時分不清哪一個才是他的族人。

妖師笑著，背後的魔龍隱沒在黑暗中露出血紅的凶光，黑暗妖精早已不見蹤影，在這樣的黑暗中，是他們擅長的戰場。

「不過，我不知道是哪一個。」

少年的眼神深處是深沉的黑暗，看得追殺者遍體生寒。

然後，他就失去意識了。

「真沒用，這樣就昏過去了。」

褚冥漾蹲下去看昏死的追殺者，他拉上兜帽，略過地上那些屍體，他沒有留下任何愧疚的眼神，連一點視線都沒有停留。

他努力遵守跟重柳族青年的約定，即使被憤怒主導身體、被仇恨沖斷理智，他還是遵守那一條不主動殺害生命的約定。

但他動用力量打退這些追兵，他們一個個就像被侮辱一樣，有的甚至採取自殺式攻擊，或是被打算把事情攪得更混亂的幕後人給殺害，再把罪名安到他頭上。

褚冥漾冷眼看著那些生命逝去，而在靈魂要離開身體的時候，他用了魔龍教他的陣法，把那些靈魂一個個收到了珠子裡。

不可能讓他們這麼簡單離開，帶著大義凜然而來就想像烈士一樣離開。

想得太美。

既然想要抹黑他，他就如他們所願。

但是，眼前變得這麼黑，他還能找到回家的路嗎？

褚冥漾覺得自己應該是哪裡壞掉了吧。

他把這些珠子蒐集起來，有的時候就會像這樣展示戰利品般震懾這些活著的種族。

他知道在崩壞，那些黑暗終究把他拖入最深沉的黑暗。

正準備離開，褚冥漾抬頭看到樹後面有個人走了出來。

「褚。」

銀色長髮，額前一搓艷紅的瀏海，好看得像是精靈一樣的俊美容顏。

啊、他的確是精靈，一直都是那麼好看，受人歡迎。

「學長。」

褚冥漾笑著打招呼，就像在學校裡遇到他一樣。

冰炎沉著臉，握緊手上的幻武兵器一言不發。

褚冥漾很清楚這是什麼樣的情緒，這麼久以來他也不是沒遇過認識的人追上他。

他們的表現還是跟平常一樣，但越是正常對他，他更不能接受自己，心底就像被萬針穿入。

褚冥漾想著他回不去了啊。

在他沒有強大可以保護重要的人、擁有力量威嚇這些追殺的白色種族，他也想軟弱的伸出手，讓他的朋友、親人保護他或是並肩而戰。

可是身為黑色種族就是一種原罪，那片白色世界能容許他的地方太小的。

所以褚冥漾收起那些軟弱，這是他的選擇，當他那時候選擇踏出那個圈圈，就回不去了。

「這次換你來帶我回去嗎？」

「沒錯。」

「在你看了剛剛的畫面以後？」

「那又如何。」

冰炎收起幻武兵器，深吸一口氣，伸出手。

「跟我回去，褚。」

褚冥漾看著眼前的手，他的意識突然飄遠了一下，學長還是沒什麼變，臉還是那麼好看，身高……自己好像比他高了。

他就這樣像是什麼都沒有變化地伸出手，褚冥漾一瞬間以為自己會伸手握住。

不過他卻是把那些裝著珠子的袋子放到冰炎的手上。

「學長，我不是小孩子了。」

褚冥漾還是笑著，眼底的哀傷浮現了一點，卻很快被收起來。

冰炎想叫他別笑了，學別人笑什麼笑！

難過想哭就哭，覺得開心想笑再笑，這樣要哭不哭，要笑不笑的有什麼意思？

「你是說年齡？那你在我面前怎麼樣都是小孩子。」

「精靈的壽命不能跟人比啊。」

「少廢話，這些……我負責帶回去。」冰炎握緊手上的袋子，他試著放緩臉部表情，輕聲地說著。「你也是，跟我回去。」

褚冥漾又笑出來，這一次他捧腹大笑，笑成那樣冰炎氣得想巴他頭，卻突然被一把推到樹上，這小子長得比他高，視線跟他已經不是同在一個平行線上。

更氣了，氣得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他一頓。

「嗯，下一次吧學長。」

「什麼下一次，現在就跟我、回……」

冰炎頓了下，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麼罩住，他睜大眼看著褚冥漾湊近，貼著他的額頭，他的意識突然斷片，當他用僅存的意識思考發生什麼的時候，只來得及看到褚冥漾的眼睛。

一副就是想回家的樣子，到底在堅持什麼！

白癡，都來帶他回去了！

這一瞬間的恍神，冰炎的腳下就出現了傳送陣，而他自己被結界困住不能抓住那個笨蛋。

「褚！」

「抱歉啊學長。」

褚冥漾笑著揮手，把氣急敗壞的冰炎送走，他轉身看著黑暗。

「今天還真是沒完沒了。」

白色種族的追兵再一次出現，他閉上眼，讓黑暗蔓延。

他想回去，但他也不是天真的孩子了，說要回去就可以這樣大搖大擺地回去。

所以，再等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