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浸在迷人嗓音中。

神經病特企，聖誕節這種操蛋的日子不是應該去街上放火嗎！

好久沒寫他們兩，交往一年多，已經沒有蜜月期。

不過還是讓他們又甜又苦的放閃一下！

又到了這個時期，滿街的耶誕氣氛，鋒面來襲，冷得直打顫。雖然台灣不可能下雪，但是這溫度也挺應景的。

H停下打字的動作，抬頭望向窗邊看著外頭的燈火，即使敲打著鍵盤他的手指還是冷得凍僵，雙手握住摩娑手指，往手心哈一口氣，卻找不回熱度。

他無神地看著打開的WORD，再往左上角看，好幾張便利貼寫了小說大鋼和進度該交的日期。

如果是以前的他，一定是嘻哈一聲拋開稿子準備慶祝聖誕節，想著報復去年S拋下剛交往的他一個人吃聖誕餐，這一次他就找朋友吃高級火鍋吃到飽好了。

可是想想，那一餐是公司的安排，而且後來S還是趕了回來。他又感動又傻笑地鬧了一番，S依然對他拳打腳踢，但最後他們交換了禮物，手牽手去吃了溫暖的關東煮。

回想起來那一夜像是加了三匙糖，甜甜蜜蜜。

可是現在的他們，連加糖的機會都沒有。

H呼了口氣，腳邊窩著在暖和小窩睡得香的狗崽，面無表情地敲字。

他沒有心思去想個人感情問題，比以往還多的稿子讓H不得不認真面對，出版社那邊的各種狀況，已經無法讓他纏著S撒嬌拖稿。

是個成熟的大人了，H知道該收起那些心思，面對社會的現實。

一個月只碼七萬字的作者，絕對無法應付出版社的需求，所以他和S的相處越來越生疏，像個「編輯」與「作者」。

作者H沒有編輯S在MSN一邊催稿一邊被他調戲逗他──MSN早就關閉換上Skype，H覺得他們之間就像MSN上精彩的表情符號，變成單調的微笑、生氣、無奈表情。

少了許多生動的互動，他們越來越公事化。

那回到家總可以擁有個人的時間吧？H默默地看向有點沾灰的馬克杯，S在他熬夜趕稿的時候會倒一杯熱咖啡過來，然後在他背後指指點點錯字文法和折他摸向自己的手指。

現在S回到家是累得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下，H還沒來得及關心，S便自己爬起來煩躁的抓亂頭髮，拿出筆電繼續未做完的工作。

直到凌晨他去洗澡過後，才到H背後抱了他一下，咕噥些什麼就躺床睡了。

之前已經對自己和S的定位疑惑過，早就下定決心就算S不是他的編輯，他還是自己的戀人。

所以不會失去S，他們還是會在一起。

可是最近H又再想，現在的他們只是徒有名分，實際上他們上一次聊天打屁有個人時間的時候是在哪月哪日？

變成這樣好嗎？H壓住那一絲疑惑，繼續埋頭打字，或者是說像是要逃避般，試圖淡忘內心的孤寂。

交往一年了，按照H原本的個性，他一定會在交往紀念日那一天搞得盛大點來慶祝──依循前兩任女朋友可能喜歡的喜好來討好男朋友好像有點不太對，但總是要試試嘛！

可是這項計畫連計畫都還沒開始，很快就被扼殺在懷裡，S一整個月忙得昏天暗地，而他自己也因為出版社硬塞來的稿件48小時沒睡過。

等到從柔軟的枕頭清醒過來，紀念日已經過去，睡在他旁邊的S只留下一張紙條，連慣例的早餐都沒有。

H知道這不能要求，只是習慣早上有早餐，就算是冷得也很開心。在特別的日子過去，又沒有看到早餐留下，H就難受得想發脾氣。

可是他能怪S嗎？不，這樣的話自己就真的該檢討自己平常到底多依賴S，應該說是鄭子罕這個人。

H暗暗決定明天早上一定早起給S買早餐，讓他感受一下男朋友的溫情。

最後H還是沒成功。

S先一步按掉了H的鬧鐘，大概是好意的，想讓剛趕完稿的H再多睡一會。

所以H沒有睡到中午，十點起來捧著還有餘溫的豆漿，心底像是加了糖加了醬油的玉米濃湯，各種複雜的味道。

交往紀念日的補償最後也只是買好便當，站在出版社下，等S他們出來買晚餐可以順便送給他。S出來時腳步虛浮，看到H輕點了點頭，一直以來會跟他一起下來買晚餐的K不見人影。

出版社的內幕S漸漸地不提，可是從其他作者那邊還是可以得到一些消息，尤其知道S接下來會接下輕小說那一塊。
感覺像是升官，其實也就是工作量倍增。可以跟S一起奮鬥的好師傅、好前輩，現在怎麼樣了，H大概可以猜出來出版社的人事異動。

可是S沒說他也不能問，那是屬於S的工作，想要幫他分攤煩惱，自己得先去掉作者這個身分。

自從H鬧心過一次，H知道作者與編輯跟戀人之間該劃分開來，工作內容不能參雜私情。以前是因為有人張一隻眼閉一隻眼，而可以掩飾的那個人……H無聲的握著S的手，希望可以給他溫暖和力量。

「最近，大概還是會一直加班。」

「嗯。」H脫下手套輕輕摩娑S的指間的繭，這雙手接觸的紙張和工作越來越多，肩上擁有的擔子也越來越重。「很累嗎？」

H帶有雙關的問，可是以往精明的S經過一整天工作轟炸，似乎沒聽出來H的隱意。

「還好，現在勉強還可以上軌道，之後……我大概也把工作都上手了。」

S喝了一口熱咖啡，呼出一口熱氣。

「是嗎？累的話，要跟我說喔。」H把口袋裡的暖暖包塞進S的手裡，替他拉好外套領子，然後把便當交到S手上。

「小世子隨時等候皇上差遣！」

「很好，今天暖好床，朕今夜破例讓你侍寢！」

S扳著臉下命令嘴邊卻隱約看到笑意，H笑嘻嘻地彎腰，誇張地大喊咂，然後擁抱一下S，目送他上樓。

不過晚上H洗好早全身冒著熱氣地等在床上，左等右等，直到熱氣消散，H裹著外套站在門口等S騎著小綿羊搖搖晃晃地回來。

H默默地抿起唇，深吸一口氣，把自己的表情和情緒壓好，走下樓緊緊抱住S。

「歡迎回來。」

「……我回來了。」S緊緊抓著H，含糊地說著，全身無力地靠著H。

時針跨過十二點，他們在寒夜中緊緊吸取彼此的溫度。

揉揉痠疼的眼，H推開鍵盤轉動脖子和手腕，站起來做做伸展操。

「左三圈～右三圈～脖子扭扭～屁股扭扭～～」

一邊做一邊哼，狗崽也跟著跳起來，汪汪汪地叫著在H腳邊轉悠。

「狗崽！今天我們有一項特別任務！」

H蹲下來揉著狗崽軟呼呼的大屁股，認真又嚴肅地對牠說，狗崽坐了下來汪一聲像是答覆H。

「很好！非常好！」H嘿嘿笑著，拿出買好的聖誕裝和小帽子給狗崽換上，而他穿上深紅色的V領毛衣搭配白色襯衫，穿著羽絨衣牽上狗崽走到S他們辦聖誕餐的餐廳附近的咖啡廳，H已經事先調查過這裡可以讓寵物進去，還有寵物餐，H便點了杯咖啡靜靜地看著時鐘轉呀轉。

今天聖誕節，公司這一次還是有請大家吃東西，不過氣氛沒有以往的熱烈，S也露出不想去但還是不得不去的無奈和焦躁。

H告訴S還是去一下吧，畢竟是公司舉辦的，再怎麼樣都得去捧場。

S當然知道，只是看向H時候，眼裡露出「這一次你居然不鬧這麼乖勸我去，有什麼陰謀嗎？」的意思，H笑了笑湊過去親S的臉頰。

「當乖孩子的話，聖誕老公公有禮物喔！」

「我他媽都幾歲了還聖誕老公公哩！」

S不以為然，拿起公事包砸H一下，H哎唷一聲倒地又笑嘻嘻地爬起來，S砸完人有些恍神，H疑惑地問怎麼了。

「難怪……最後我一直覺得哪邊不太對，原來是沒打你我不舒爽。」

「不！老爺不要家暴！」

「家暴一下，我今天工作會順遂，為了我你躺好。」

「別別別──打壞你家親愛的，以後誰負責你的幸福！」

「我可以趁機換一個。」

「太過份了！我這麼忠心耿耿又肯哀打的男朋友去哪找？」

「我現在馬上退貨。」

「呀啊！不要休我啊老爺──」

回想起早上的事，H忍不住笑了笑，狗崽在一邊嗚嗚叫著。

其實想那麼多做什麼呢？既然彼此的關係冷了有些疏遠了，那就拉近距離吧！

製造機會讓關係加溫，忘記的關懷和玩笑，補回來就好。

還有機會就要放手去做，不能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。

H喝了口咖啡，溫柔地看著手機桌布，手輕輕地敲打螢幕傳訊息。

【親愛的～吃完飯不要急著走喔！我委託了聖誕老公公快遞禮物！】

【不要虐待聖誕老公公，還有沒見過這麼沒誠意的禮物。】

【沒辦法，我要趕稿嘛～親愛的不要怪我沒有親自送嗚嗚嗚。】

【……好啦，記得吃晚餐啊笨蛋。我會早點溜的。】

【等你喔～人家在家癡癡望君歸～】

S沒有再傳簡訊來，可能懶得理他或是有事不傳了。H抱著準備好的聖誕禮物，靜靜等候，直到看到對街的餐廳走出一群人。等到坐車開車的走了以後，剩下S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路邊等。

H付帳走了出去，確定狗崽東西帶好便放開牠，然後看著狗崽興奮地衝向S。

S愣在那然後抬起頭，H搖搖手微笑地說：「聖誕快樂！聖誕老公公快遞來囉──」

「……靠，你就不怕狗崽跑到車道上啊！這樣放他出來。」

「狗崽很乖的找爸爸啊──對不對？」

H走過去牽住S的手，然後把聖誕禮物交到S手上。

「雖然老調重彈，不過禮物我還是有精挑細選的。」

一件保暖大衣和手套，還有一份現在沒辦法送到S手上，不過明後天他在出版社就會收到了吧──雖然很少聊天，可是H還是有注意到S有幾天望著風暴球喃喃自語，那一顆小小的球裡有著台灣沒有的冬天雪景，純白美麗。

希望那一顆小小的風暴球裡的片片雪花，可以帶給S療癒。

S默默地看著禮物，呼了口氣把自己埋進圍巾裡，小小聲的說了聖誕快樂，袁世。

然後包包裡裝飾好的禮物交到H手上，是一頂帽子，回到家裡還有一條電熱毯。

「聖誕快樂！」

「有沒有覺得我超貼心的！」

「有啦有啦。」

「嗚嗚嗚你敷衍我！」

「算我拜託你現在的氣氛多好，不要一下子就破壞光了！」

「我是氣氛破壞王！」

「不要一臉自傲。」S恨不得離開H幾公尺遠，最後還是被H牽著的手限制在他的身邊。H的手心很暖，S也不太想就這樣離開。

「……現在呢？」

「嗯……去年的關東煮怎麼樣？」

「好。」S看著H傻笑的臉，在昏暗的街燈下湊過去親吻。

回家以後，所有討厭、煩惱和不順心的事，在節日中都拋一邊去吧！

他要看電影吃消夜，然後跟戀人擠在沙發上，享受得來不易的一夜。

──享受久違的溫情、甜蜜和戀人的體溫。